首页 爱丽丝书屋 同人 円香「我不在的时候、你和浅仓做了对吧」

第2章 (后篇)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诶。”

  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玄关,我脸上刻意作出的轻松表情在看到円香的穿着后,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错愕。

  白色花边的露肩衬衣,印着紫罗兰图案的真丝半身裙,还有样式轻飘飘的过膝白色蕾丝袜。

  无论哪一件,自己都能肯定从未在对方的衣橱里见到过。

  当我瞥到円香随意披着的外套上那显眼的悠阿熊装饰的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心里那股莫名既视感的由来。

  “这是雏菜以前的旧衣服?”

  “正解。”

  面无表情地做着简短的回答,円香一只手拉着门把手关上了大门,另一只握着便携袋的手随意地伸了过来。

  我接过了袋子,眨了眨眼,识趣地没有过问『发生了什么才要换衣服』的细节。

  …虽然多少能够猜出来就是了。

  “里面有需要洗的衣服吗。”

  “丢在她们那里了。明天下午小糸正好也有课,到时候再把各自洗好的衣服换回去。”弯下腰将鞋子放进鞋柜,円香疲倦地叹了一口气,踩着和她风格有些不搭的蕾丝袜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袋子里面是小糸给的伴手礼,大概是巧克力之类的,想吃的话请随意。”

  在路过的时候,她顺手把外套甩了过来——对着上面的悠阿熊图案怀念了两秒钟,我将其挂到了玄关门口的挂钩上,提着袋子跟上了她的脚步。

  “还要洗澡吗?浴缸里的水还没有放。”

  “PASS。如你所见,已经在那边洗过了,被迫的。”

  “啊哈哈…辛苦你了。”

  “这种程度早就习惯了。”厨房里传来冰箱门被打开后发出的嗡嗡声,还有翻找东西的瓶罐碰撞声。

  我将袋子放到清理干净了的茶几上面,取出了那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一边坐在沙发上拆起了上面的缎带一边继续听着円香那口气平淡的话语,“在浅仓提出要开那瓶高度数的清酒的时候,多少就能够猜到会发展成这样。喝点什么?”

  “柠檬水就行。话说雏菜还好吧?”

  “被我和小糸拖进浴室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醒了。看她还有精力在那里『啊哈~呀哈~』的,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下小糸今晚的睡眠质量。”

  既然是还能够正常洗澡的程度的话,那确实算不上烂醉如泥。将一块拆开的巧克力丢进嘴里,我在心里感叹起雏菜的酒量。

  作为偶像事务所的制作人,我参加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酒局——当然,酒桌上的人一般不会是偶像,而是企划的staff还有投资者们——即使和我认识的那些老酒鬼相比,雏菜也算是酒量出色的那一档。

  毕竟,把清酒和啤酒混着喝又喝了那么多,最终还能维持平常模样的,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又或者是因为雏菜平时那跳脱奔放的样子就跟喝醉了差不多也说不定。

  那本来就是个自我中心、不在乎他人目光的孩子,喝酒也绝非为了浇愁,只是单纯地喜爱酒精带来的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吧。

  脸颊传来的冰凉将我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穿着露肩衬衣的女孩无言地站在我的旁边,像是试图让我回过神却又懒得说话似地用手上的玻璃水杯贴着我的脸。

  “啊,谢谢。”

  我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了那杯柠檬水,收回了前倾的身子让开了沙发与茶几中间窄小的隔道。

  円香端着属于她自己的那杯从我的面前蹭了过去,印着紫罗兰图案的真丝裙摆漫过我的膝头,带起一阵奶甜花果味的香风。

  莫斯奇诺的Toy2小熊女士香水,我下意识地想到。

  今天的酒局上正好有谈起过相关的话题——理所当然的,光看名字就能知道是雏菜爱用的那款。

  “…很适合你。”

  看着在我身边坐下的女孩,我忍不住开口说道。

  “衣服?还是香水?”

  “都是。”

  “越来越会夸人了呢,Mr.花花公子。”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円香挪动身体在沙发上仰着躺了下去,两只被白丝袜包裹的玉足随性地搭在了我的大腿上,“在风格完全不搭这点上我有自知之明。”

  “偶尔换一换风格也不错吧?”

  “嗯哼。”

  以一个不置可否的鼻音作为话题的终结,女孩遮着嘴打了个哈欠,困倦地从边上的包包里掏出了手机。

  不一会儿,短视频特有的那种BGM就响了起来。

  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大约都是些猫猫狗狗的萌宠视频。

  场景再度安静了下来。

  并非尴尬的沉默,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日常态的平稳。

  我偶尔没事找事地抛出一个话题,円香则根据心情接上一两句——有时候是无言的注视或者故作礼貌的微笑——这样的对话模式从我们相识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即使在关系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唯独这种奇怪的默契未曾改变。

  也许会永远地持续下去也说不定。

  电子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伴随着上面最后两个象征秒的数字又一次从59变成00的循环,时间悄然来到了周一凌晨的1:01。

  窗外传来汽车车轮碾过柏油马路的声音,我侧着脑袋望向窗外,在逐渐远去的引擎声呆呆地看着那尾灯拖出的红丝线一点一点被黑暗消化。

  夜色已浓,坐在这里的两人却都无什么睡意。

  成年人的休闲时光往往是奢侈的,在大部分情况下都需要用『薪水』或者『睡眠时间』来交换。

  正因如此,宁可发呆浪费时间也不愿意去睡觉就变成了情有可原的举动。

  一如既往的,円香把玩着她的手机,而我把玩着円香的双足。

  并无多少旖旎暧昧的意思,我用一只手的掌心裹住她微凸的踝骨,另一只手的指腹在她足心的穴位画着圆圈。

  舒缓筋骨、防止扭伤——源自事务所一个训练老师的按摩技巧。

  偶像生涯带给了名为樋口円香的少女很多东西,其中包括长期跳舞形成的跟腱伤损。

  并不太严重,只是久站或跑动时容易酸痛的程度,而些许力度恰好的按摩会让她感觉舒服一些。

  没错,并无多少旖旎暧昧的意思…至少开始时是那样。

  老实说,円香的双腿…很漂亮。

  匀称修长、光滑柔软。

  如果说白里透粉的肌肤属于先天天赋的话,那么紧实流畅的小腿线条则是后天努力的成果。

  不同于偏爱轻松简单的光腿的透,円香更倾向于兼具保暖与美感的黑丝连裤袜——而对于这样的她来说,轻飘飘的白色蕾丝袜着实算是罕见。

  该如何用言语去形容呢…一种『反差』的美吧。

  冷淡慵懒的冰美人穿着可爱奔放的雪白裙装,往日成熟的黑丝连裤袜变成了颇具童话色彩的蕾丝边过膝袜。

  这样的风格很适合雏菜,而放到円香身上的时候,就多了一份额外的、近乎称得上煽情的魅惑,仿佛某种带有情趣意味的cosplay。

  不知不觉中,我停驻在窗外的视线缓缓垂落,落在了那如脂玉雕琢般的玲珑双足上。

  薄丝下泛着淡樱色光泽的脚趾甲、在按摩中无意识蜷缩的小巧脚趾;纤细似白瓷瓶颈的脚踝、被带有可爱纹理的蕾丝包裹的柔软小腿;膝盖处晕着蜜桃般的红晕,袜口松紧带在大腿处勒出了浅红的印痕…

  我的手一点一点向上掀开了那阻碍视线的真丝裙摆,稍微用力的按摩也渐渐地变成轻柔的抚摸。

  感受着蕾丝网纹下微凉的肌肤,我的脑袋也在无意识中越来越低…

  ——然后我被円香一言不发地踢了。

  “咳咳。”为了掩饰尴尬干咳了两声,我恢复了原本的坐姿,再次主动开启了话题,“明天没有课吗?”

  “就下午那节。”并拢收回的双腿藏住了裙下诱人的风光,躺着刷短视频的円香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放在屏幕上的手指再一次下滑,让原本从手机外放喇叭里传出的夸张笑声戛然而止。

  “很累的话就先去睡如何。”

  “啊哈哈…没事,我已经请好假了。这两天事务所没什么事,叶月小姐和灯织也都在。”

  円香从手机后面瞥了我一眼。“真少见。某个工作狂会主动休息什么的。”

  “嘛,也算是偶尔换一换风格之类的…”

  “觉得寂寞了?”

  “诶?”

  “事务所又有人偶像毕业了吧。”円香平淡地说道,将视线再一次投向了手中放着短视频的手机屏幕,“我看到网站上的告知了。”

  “……”

  我陷入了沉默。

  寂寞…吗。

  将要从偶像毕业的是放课后组合的夏叶。

  并不是什么悲伤的离别,她依然会呆在283事务所里,以综艺艺人的身份继续着公众领域的活动。

  不再会去接跳舞与唱歌的工作,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综艺节目的出镜——硕士毕业的夏叶的『放课后时间』结束了,但她依旧坚定、自信地走在属于她的那条道路上。

  她还是会隔段时间出现在事务所里,微笑着和我一起商谈下一步的活动计划。

  放课后组合五个人的感情也一如既往,未曾因为这早就注定的离别而产生一丝裂痕。

  毕业并不意味着再也不见。但要说『不感到寂寞』什么的,那绝对是在骗人。

  我深爱着『偶像』,深爱着那在舞台上闪耀夺目的姿态。也正因如此,我才会为那转瞬即逝的耀眼流星消失在天边而感到悲伤。

  25、21、19、16、15…事务所的偶像数量一直在减少着,而提出『让一个人负责那么多偶像实在太累了』的社长决定了暂时不扩员的方针。

  除了叶月小姐之外灯织也加入了事务员行列的如今,工作负担得到大幅度削减的我毫无疑问地空闲轻松了下来。

  闲到我甚至能在周一凌晨的客厅坐在这里发呆思考人生的程度。

  曾经那个勤奋又热血的、年轻的自己,似乎也慢慢消失了。

  熬夜工作到两三点就再也无法集中精神,面对安逸与色欲的诱惑也变得难以抵抗。

  一想到家里还有透和円香在等着自己,『和客户道歉一下就行了,手上的工作拖一天也没关系吧』这样怠惰的想法总是会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自嘲地笑了笑,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円香。果然——

  “——『人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呢』。”

  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我,而是円香。

  看着我惊愕的表情,仰躺着的女孩长叹了一口气,随手将手机放到了一旁,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读心术?”

  “只是某人的思考回路特别好懂而已。尤其是在喝酒之后。”

  “呃,怎、怎么说呢…”透也好円香也好,最近自己的心思似乎越来越难在这两个女孩面前藏住了,不知道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惊愕之后便是尴尬,我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以免产生一些不愉快的误解。

  “我是在感叹自己的改变,并没有——”

  “没有刻意解释的必要吧?”円香用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打断了我的话,伸出手从茶几上的盒子里取出了一块巧克力,一边打量着一边随口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因为被说『性格变了』就气急败坏的女人?”

  “…抱歉。”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果断地选择了道歉。

  円香有些好笑地看向了我,嘴角微微勾起。

  『某人在这点上完全没变呢』,那双低垂的紫色眼瞳里仿佛在说着这样的话。没有冷淡疏远,没有抗拒敌意,只有温和的笑意和一丝丝怀念。

  “来玩个问答游戏吧,Mr.道歉先生。”

  棕发女孩学着我的动作慵懒地往后靠在了沙发上,肩膀并着肩膀。

  似乎没有吃下巧克力的意思,她用纤细的手指夹着它,在空中像是挥舞粉笔般摇了摇。

  “第一个问题。如果我能穿越回和你相遇的前一天,找到了那个时候准备去事务所找你麻烦的自己,并这样告诉她——”

  “『三年之后,你会和浅仓一起成为那个男的情人,同居在一起,将自己的纯洁和心都交了出去。』”

  成熟版的円香转过脑袋,半眯着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觉得那个时候的我会怎么做?”

  我努力试图扯出一个不那么尴尬的笑容。

  啊啊没错。

  要论这些年来变化最大的担当偶像,不是留学后变得成熟稳重、口癖都消失了的朝日,也不是曾经干出伪造合同的犯罪行径、如今成为法律专业高材生的小糸,而是眼前名为樋口円香的少女。

  那个性格沉静淡漠,最开始像对待痴汉一样警惕着我,甚至加入事务所的理由都是『为了监视你有没有对浅仓做坏事』的毒舌冰美人,在三年后和青梅竹马一起敲响了我房子的门,说出了『我们想成为你的女友』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语——这离奇到近乎荒谬的发展,那个时候的她哪怕知道了也绝对不会相信吧。

  人是会改变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

  大到因为一起经历的一切形成的默契与羁绊,小到因为某一次不经意间的手指触碰。

  岁月之下,挚友会变成陌路人,仇敌亦有可能变成爱人——当然,哪怕是曾经的我们两个之间,关系也远远算不上『仇敌』。

  但光是想想最开始円香表现出的那厚厚的心之壁,就难免会为如今变成这么亲密无间的关系而感到惊讶。

  我和她都变了。

  然而不同于仍旧愧疚迷茫的我,曾经性格某种意义上更加极端的円香却似乎早早地释然了。

  如今甚至到了能够用这个当作话题开玩笑的程度。

  “带着透一起逃跑…之类的…?”

  我弱弱地回答道。円香再次晃了晃手上的巧克力,随手将外面的糖纸剥了开来,一边闭上眼淡定地公布了答案。

  “——我会去便利店买一把水果刀捅死你,然后去警察局自首。”

  “……”

  那口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为了保护重要的青梅竹马,认定自己为恶的以前那个円香,真能做出这种事也说不定。

  “张嘴。”

  “诶?”

  没等我反应过来,女孩手上的那块巧克力就已经被塞进了我下意识微张的嘴巴。

  她并没有介意手指沾上我的口水,甚至挑衅似地在退出的时候捏了捏我的嘴唇。

  即使自认为早已习惯和円香的亲密行为,但每当类似此时此刻的事情发生,那急速拉近的距离还是会让我的心跳不争气地开始加快。

  如果说透是一只偷食吃的狐狸,那么如今的円香更像是只狩猎的母狼——虽然这样形容很奇怪——前一刻还若无其事地卧伏在原地,下一刻就发起了突兀又猛烈的进攻。

  我本能地向后侧方仰去,她却毫不犹豫地压在了我的身上揪住了我的衣领,魅惑的长眼角微微眯起,贴近的绝美脸庞上带着慵懒的笑容。

  “第二个问题。好吃吗?”

  她的声音像浸过柠檬汁的烟丝,沙哑、成熟,胡乱地拨动着他人的心弦。

  那是在问巧克力的味道吗?

  亦或者在暗示些别的什么东西?

  我呆呆地沉默着,目光无法自拔地被円香眼角那颗仿佛有魔力的诱惑泪痣所吸引。

  暮色浸染的鸢尾花汁滴入寒潭,凝成少女眼中雾霭般的紫,荡起名为情欲与爱恋的水光。

  在两双眼睛对视的那一霎那,将视线挪开就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毫不怀疑地相信,只要现在自己伸出手搂住眼前女孩的腰际,接下来要做的任何事都不会受到任何的抗拒。

  那高冷的冰美人已经融化,曾经被刻意保持的很远的距离,而今早已悄然消失。

  最后…我还是压制住了内心升起的邪念。

  “…好吃。”

  “是吗。”

  身体一轻。円香重新坐了回去,再度恢复了原本那风轻云淡的表情,仿佛刚刚那妩媚到近乎妖艳的微笑是某种酒后的错觉。

  场景再一次沉寂,让我感到有些无措的沉寂。

  她重新拿起了手机,懒洋洋地将身体缩进了沙发。

  那是自己在这两年已然习惯的日常姿态,只不过她穿着的不是平时样式老土的睡衣,而是轻飘飘的裙装和白色蕾丝袜。

  这让这幅场景多了份平时没有的可爱。

  (啊啊,又被戏弄了啊…)

  稍微反应过来一些的我嘴角抽了抽,身子瘫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不吃吗,巧克力。”

  “减肥中。”

  “…问答游戏结束了?”

  “嗯哼。”

  前后的温度差让我感到一阵气闷。

  这种被戏弄的感觉莫名让我想到了隔壁安提卡的摩美美——这曾经几乎称得上硬币正反面的一对组合,如今却变得能够让我觅见相似之处什么的…这让我真心实意地感慨起世事的多变。

  “我能…”某种冲动让我忍不住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双手的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着的円香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脑袋,做出了倾听的姿势。

  “关于现状…円香是怎么看的?”

  我问了出来。很难说是出于什么理由,酒精总是会赋予人无畏的勇气,又或者说无知的鲁莽。

  女孩停止了打字,转过头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我咽了一口唾沫,那是我相当熟悉的表情。

  刻意做出来的礼节性微笑,通常并无多少礼貌意味在里面。

  “刚刚也问了浅仓同样的问题?”

  “…差不多。”

  “这样。”

  随手熄灭了手机屏幕,円香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用平淡的语气换了一个话题。

  “还记得吗,两年前的那天。”

  我愣了下,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彻底改变了我生活的一天。

  两个『自称女友』的『前担当偶像』住进了我朴素的出租房里——每天晚上的那句『我回来了』都会得到或空灵或慵懒的一句『欢迎回来』;永远只摆放着便利店便当残骸与空塑料瓶的饭桌上多出了热气腾腾的香甜饭菜;杂乱摆放着剃须刀牙膏的厕所洗漱台被整理干净,额外加上了红色与青色的两套洗漱用品;孤零零的单人床换成了崭新的双人床,就算如此每天夜里睡觉时三人也显得有些拥挤…

  在那之前,我从未想过和人同居的时光会是这么的…充实。但经历这一切后,想必我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生活的日子了吧。

  “在那前一天,我是这样对浅仓说的。”円香闭上眼睛,换上了一个更为冷淡的口吻——属于以前的那个『樋口円香』的口吻。

  “『那个家伙就拜托你了』。”

  “……”

  “注定让事态变得复杂麻烦的事就不去做,与现实相违背的梦就让它成为一场普通的梦。不去期待什么梦想成真,什么都不去做的话,应该就能迎来平稳安定的生活吧。”

  她重新睁开眼睛,转过头温和地看着我。“很符合『樋口円香』的一个选择,不是吗?”

  我默不作声,放在沙发上的手无言地按在了円香的手背上。她没有抗拒,翻转手掌回握住了我的手,与我五指相扣。

  “…那个时候,浅仓就像这样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直到我主动移开了视线。”円香继续低声说道,漂亮的紫色眼瞳里闪过回忆与怀念,“她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呐,继续航行吧,四个人…不,五个人的海上旅行。』”

  “————”

  “很奇怪对吧?明明应该是情敌之类的。那个时候的我也很奇怪就是了,就像是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一样。和浅仓手拉手走到你门前说什么『一起成为你的女友』,现在想想都会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疯掉了。”

  円香牵起了我的手,将额头靠了上去。

  和以前并无多少变化的微微卷起的棕色短发,刘海的发丝拂过我的皮肤,带起一阵直达心底的瘙痒。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那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会让我心动不已的微笑。

  “啊啊…或许我确实早就疯掉了也说不定。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你这样的家伙什么的。”

  我没有说话。此时此刻,空洞无力的言语早就成为了无须的事物。

  伸出另一只手,手指温柔地抚平些许凌乱的刘海,然后慢慢往下,轻轻触摸着那人偶般洁白精致的脸庞。

  些许诱人的绯红飞上了脸颊,円香微微吸了口气,抿了抿嘴唇,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轻颤的睫毛,微启的小嘴。犹豫再无必要,我同样闭上了眼,将自己的脸靠了过去。

  那是…巧克力味道的吻。

  不同于总是热衷于主动进攻的透,円香在接吻的时候莫名地会显露出胆怯保守的一面。

  攻城拔寨成为了乐趣的一部分,一点一点地撬开那欲迎还拒的牙关,像是捕捉公主的恶龙般轻轻含住那香甜的舌尖,在女孩下意识的无措颤抖中将身体压过去,拂起那真丝制成的裙子,掠过半透明的蕾丝白袜,大胆地探索向更隐私的地方。

  公主在唇齿相遇中发出压抑着的甜美呻吟,屈辱地迎接恶龙舌头的侵犯,无力的拳头轻轻敲打着我的胸膛,然后渐渐变成了羞涩的拥抱…

  许久、许久。

  当唇与唇相离,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淫靡的丝线之时,两个人的姿势已经变成了我将円香压在沙发上的样子,仿佛刚刚那副场景的攻守交替。

  暧昧的喘息中,我们对视着。

  曾经那个冰美人俏脸上的冰霜,如今已经融化成了娇媚的红晕。

  “——就算那个时候円香离开了我,我也不会就那样放手的。”我轻轻说道,试图用言语表达出自己真真切切的心意,“每一次举办live,我都会一五一十地把具体的消息全都发给你。”

  “——不可能会搭理你的吧?”円香舔了舔嘴唇,残留着媚意的长眼角好看地眯起,“就算有,也大概会是在被骚扰几十条后礼貌地说明『感谢你的通知,请以后不要再发了』之类的。”

  “『没想到会被回复呢。有机会的话请务必来看一看,我会负责接待你的。』”

  “『不可能。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我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你在这里落下了什么。在你发现之前,我会一直等你。』”

  “……”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们凝视着彼此,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或许流逝的时光确实改变了我和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丝明悟——自己依旧无可救药地深爱着『偶像』,深爱着她们在闪闪发光的舞台上那美丽动人的姿态。

  我的身体或许已经渐渐老去,但那颗炽热的心还在跳动着,呼唤着我向前迈进。

  等下次有机会了,再一次向她们发出邀请吧。透也好,円香也好,其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的孩子们也好——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口舌伶俐呢,Mr.乐观主义先生。”搂着我腰间的双手向上移动,円香抱住了我的脖子,抿起嘴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两个小时前是不是也对浅仓说了类似的情话?在和她一起像发情的野兽一样把客厅弄得一团糟之前。”

  “——咳咳咳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徒劳地试图抽身起来,却被笑眯眯的女孩死死地限制在原地。

  努力地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我眼神飘忽地嗯啊了半天,最后放弃般地举手投降。

  “…怎么暴露的?”

  “啊啦真让我吃惊,原来还有隐藏的意思啊——我还以为是某人醉酒后兽性大发做出的性暗示呢。”円香用讥讽的口吻说道,“空气中过量的清新剂,迎接时写满了亏欠的心虚表情,整理的莫名干净而且前移了至少半米的客厅茶几。还有,虽然被某人用垃圾袋包好了藏进了角落里,但你们做的时候又把前不久新买的玻璃杯摔碎了一个吧?如何?在几分钟前还热热闹闹的聚会现场和女友做爱的感觉?”

  “——对不起——!”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同居约定条例修订版第八条。”

  円香幽幽地说道。愣了一下,某种不祥的预感飞上了心头,让我的脸色变得异常的精彩。

  同居约定条例修订版第八条…『在性事上,必须做到一视同仁。』

  “那、那个…能等到明天吗,今天实在有点——”

  “——能够做到的,对·吧?”

  片刻的沉默后,我从沙发上站起身,伸手用公主抱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女孩。

  円香没有抗拒,双手搂着我的脖颈,任由我将那穿着美丽裙装的娇躯托在了怀里。

  露肩衬衣凸显出娇嫩的香肩,紫罗兰真丝裙下荡着白皙美妙的双腿。

  走动时,那轻飘飘的白蕾丝袜顺着我腰侧滑下去,轻得像有人用羽毛在挠痒痒。

  走廊声控灯亮得晃眼,照得她白袜子透出些许诱惑的粉红色。

  卧室里透已经睡去了,前往的地点是对门的闲置出租屋。

  最开始是她们用来放行李特意租的地方,在我把那张换下来的单人床也挪过去后没多久,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炮房。

  开门时是用肩膀顶的门把手,开灯时是用胳膊肘压的开关,全程都没有让女孩的脚尖沾地。

  直到软绵绵的空调被接住了她的身子,我才松了口气,甩了甩有些发僵的手腕。

  円香莫名相当中意这种特别有少女感的公主抱,尽管她远远算不上重,甚至可以说是轻盈,但还是让我花费了不少力气——这种事看起来容易,实际上意外的累人。

  真美啊。

  看着床铺上的身影,我在内心下意识地感慨着。

  円香与我的视线在空气中相碰了半秒就转了开去,咬着粉唇侧开了脑袋,俏脸上透出一股仿佛要挤出血般的绯红。

  柔弱、娇羞——明明是自己主动邀请,事到临头时依然会表露出羞涩的一面。

  那截露肩领子不知不觉已经滑到了胳膊肘,露出了半边诱人的酥胸;白丝包裹的双脚略显无措地并起,似是矜持似是诱惑地无意识磨蹭;堆叠的真丝裙边卡在床单褶皱里,开出一圈漂浮着紫罗兰花瓣的浪花。

  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累。我莫名想到。多半是某种精虫上脑不自量力的错觉。

  无需更多的言语交流,我跟着爬上了软绵绵的床铺。在我掀起裙子的前一刻,円香突然按住了我的手。

  “…这是雏菜的旧衣服。”

  她小声说道。我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半步。

  “啊,抱歉。那我是不是应该——”

  一只手扯住了我的领子,把后退的我拉了回去。円香红着脸看着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意思是…”

  “稍微粗暴一点也没关系。”

  “『——円香前辈~~~?为什么还回来的只有雏菜的外套~~~?』”

  “…我穿着感觉挺不错的,就留下了。反正雏菜你也穿不下了吧?”

  “『诶~~~?明明雏菜还挺喜欢那套的~~~!』”

  “就当是照顾醉鬼的谢礼。”

  “『啊哈~♥那么就给円香前辈好了——沾上那种味道的裙子雏菜也不是很想要~』”

  “哈?你给我——”

  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少女的话语戛然而止。

  “诶。”坐在沙发上啃着面包的透转过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

  眼角抽了抽,円香沉默了片刻后放下了电话,转身打开了冰箱门,一边岔开了话题。

  “那家伙还没起来?”

  “嗯——樋口下手太狠了的缘故?”

  “偷跑的浅仓也有错。”

  “啊—呵呵。”将最后一小片面包咽了下去,褐色长发的女孩装傻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从容的微笑。“很开心呢。昨晚。”

  円香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从冰箱里拿出了那瓶开了封的蜂蜜水。“总之差不多该去上下午的那堂课了。浅仓呢?”

  “PASS。”

  “虽然不计出勤,但还是听听比较好吧。期末考试快到了,至少去记下复习笔记。”

  “没关系—”躺下的透高高地从沙发后面举起手臂比了一个剪刀手,“有小糸酱在。”

  大二向大一请教课程问题——这种事情放在她们几个人中间,似乎也并算不上有多奇怪。

  “真好呢。”透用一如既往的悠悠闲闲的口吻感叹着,“像这样。五个人一起。”

  航海旅行。

  四个人的船上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个人。

  身披墨蓝双排扣长外套的船长透立在船头,轻哼着歌曲操纵着船舵;大副円香倚靠在主桅上,一边用手指按揉着自己的眉心一边说着什么,抱着后脑勺的瞭望手雏菜事不关己的吹着口哨;擦得干干净净的甲板上,水手小糸正挺着胸膛,得意洋洋地跟新人水手制作人吹嘘着光辉事迹——

  无论风浪汹涌,船身摇晃,这艘载着她们的船只都不会颠覆。

  他和她们依旧在前进着,以他和她们独有的方法与姿态。

  嘴角微微上扬,円香拿起装着蜂蜜水的水杯,像是对什么表示敬意似地举了举,然后闭上眼喝了一口。

  “啊,樋口。”仿佛想起了什么,透从沙发背后探出了头,声音里带着清澈的无辜,“加了特效精力剂。那里面。”

  “——咳咳咳咳咳咳——浅仓——”

  十几秒后,抓着外套的褐色长发女孩夺门而出,淡定地朝大学的方向跑去,甚至有闲心对在外面遛狗的邻居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在她的后面,叹息着的円香扶着额头,手上拎着两个背包气冲冲地关上了门。

  噪杂的喧闹惊飞了枝头的一只鸟儿。鸟儿展开了翅膀,高高地向蓝天的远方飞去——

  —— 完 ——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简体
评论